【月下烛火】关雎赋就共熙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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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月下烛火】关雎赋就共熙熙
cp：武思月X高秉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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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哭了？做噩梦了？”高秉烛擦去思月眼角的泪水。
“没有，梦到了你和我。”
“梦里我们不幸福吗？”
“执子之手，儿孙满堂，白发苍苍，很幸福！”
“那为何还哭？”
“因为我贪心，这个梦太短了。”
“不要紧。”高秉烛将思月拥入怀中，“我们还有一辈子去实现这个梦。”
那一刻思月才明白，原来世间最美好的两个词，是虚惊一场和失而复得。
一切都还来得及。
圣历三年。
李纯将称好的碳拿给高秉烛，高秉烛忙又生起了一个火盆，让房里暖暖的，等着思月回来。
武攸决伏法之后，按律例应当处死，可思月只有这一个亲人，她跪在大殿外七天七夜，风雨无阻，只求圣人能留大郎一条命。圣人念着思月衷心，又疼她孤苦伶仃，终是心慈手软，将大郎终身囚禁在大理寺牢房。武攸决身子本就不好，牢房寒冷阴暗，思月每次去探望都会带着药和一些细软。高公看不过去，暗地里常向圣人打小报告，因神都霍乱一事，圣人心中责怪他，便不予理睬，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这是高秉烛与思月成亲的第一年。当初那场浩劫，他们三人以命护下神都，圣人破例将他从联昉调配到内卫，并准许了他和思月的婚事。思月自从跪了七天之后，身子就差了，一直有伤寒之疾，这一年来断不了药，高秉烛心疼她，所以他们二人只行了夫妻之礼，还没有夫妻之实。
思月推门进来，解下斗篷在外抖了抖雪。高秉烛忙接过她手中的东西，扶她坐下，脱了她的鞋，端来火盆烤着。思月笑道:“没有那么冷。”高秉烛又拿来汤婆子，捂住她的手，思月重复了一句:“没有那么冷。”
高秉烛似是没听到，紧紧捂住她的手不放开，问:“兄长怎么样？”
“多拿去了几条厚被褥，平日里保暖是够了。今天我过去还给他生了火盆，难得高公不在，没有看他脸色。”
“高公忙呢。”
“忙什么？”
高秉烛微愣一刻，站起来说:“大理寺那么忙，高公哪儿有时间天天守着你去看兄长。”
思月挪走脚下的火盆，问:“你知道，为什么这些年你在我面前撒不了谎吗？”
“因为对着你说假话我会心慌，表现不自然。”他乖乖地答道。思月挑眉，他只好说实话，“马上初春了，圣人半月后要去山上踏青，沐斋三日，命内卫、大理寺、羽林军陪护。”
“我为何不知晓？”
“内卫这边是我去，圣人没有召你。”
“是圣人不让，还是你不让？”
高秉烛过去抱住她:“阿月！你身子还没好，受不得风，山间寒冷异常，只会对你不利。再说有我去，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我必须去。兄长一事圣人本就心存芥蒂，此次沐斋三日我还不过去，不妥。”思月揉着他的脸，“就三日，内卫府有李纯在，不会出大乱子。我呢，有你在，不会有事的。”
暮冬时节，天气还冷得厉害。高秉烛让思月穿的厚厚的，像个粽子，走起路来都不方便，思月不肯，他便不依不饶地闹性子，思月只好依他。焕相扶着圣人在外转了一圈后便进了帐子，开始沐斋念佛，护卫们日日巡逻守着。
思月披着斗篷，眺望远方。雪山中突兀冒出的几颗青松，像融进白玉中的藏青。飞鸟衔进，清风拂出。思月忽的想到了兄长，眼底不免有了泪意。想的入神，突闻身后一声呐喊。
“阿月！”思月转过身去，见高秉烛浑身脏兮兮的冲自己跑来。
他跑到她面前，蹙眉道:“阿月，我在叫你！”
“我不是站在此处没动吗？”
“我冲你跑过去，你向我走过来，这样才好！”
他脸上黑一道白一道，衣服还有几处破了，手上也全是泥，鬓角甚至冒出细密的汗珠，在阳光下显得晶莹透亮，她问道:“你这是跑去哪儿了？”
高秉烛深深一笑:“今早在树林里碰到一个采药的老伯，跟他聊了很久。他是附近山庄的村民，说话间他跟我提到这山中的灵物。老伯讲，山里长着一种花，唤根佛花，相传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灵花，凡是见此花者可保百病无忧。于是我就偷了个空去山里找。这花长在隐蔽的陡崖上，我爬上爬下才采到。我想着，它既能保佑见此花者百病无忧，定要带回来给你瞧瞧，说不定你的伤能完全痊愈，不会落下病根。”
他将手从背后拿出来，两个握住的拳头伸到她面前问:“你猜，花在哪个手里？”
未等她回答，高秉烛急着张开手掌欢喜道:“两个都有！”
他就这样冲着她笑，眉眼中尽是藏不住溢出的欢喜与爱意，笑容如春风般柔和温暖，笑起来脸颊两侧还有浅浅的梨涡，和之前的高秉烛判若两人。思月就看着他笑，心中有说不尽的暖意。自从兄长被判刑后，高秉烛像是变了个人，行事变得稳重，平日里处处温柔细心地呵护自己，也从不在自己面前展露愁容。思月心里清楚，他是疼惜保护自己。
“阿月！”他催促道，“你别只看我，快看看花！”
思月低眉不语，把他手中的花别在耳朵上，问：“好看吗？”
“好看！”他傻笑着，“你戴根佛花，我从此眼中只有根佛花！”
打春时节，天气刚刚乍暖还寒，为了预防生病，白天门窗要一直开着，便于通风，可正值棉絮漫天飞的时候，高秉烛就在床周围搭起了纱帐。
思月身子恢复的不错，故此他匀出多些时间放在公务上。这天他回来的晚，特意在房门外脱了鞋才进屋，怕打扰思月睡觉。
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去，思月突然从背后抱住他，吓了他一大跳。他定定心，问：“怎么还没睡？”
“你不回来，我睡不着。”
他转过身去抱住她：“拿你没办法，走吧，去睡觉。”
话音刚落，思月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。吻越来越深，他俩从墙边亲到桌角，亲着亲着，思月的手开始不安分。高秉烛停下说：“你这是在诱导我犯错误。”
思月扬起脸：“我们是拜过天地的，哪儿有什么错误。”
说着她又去扯高秉烛的衣服，他笑道：“你一个姑娘家，能不能矜持些。”
“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，你是我正儿八经的相公，我给你宽衣哪里不矜持了？”
眼瞅着腰带就要解开了，高秉烛一把将思月抱到桌子上，说：“你的身子还没好，我可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。”
思月笑道：“我的傻夫君，早就没有‘危’了！”
“何意？”思月没答话，半晌，高秉烛忽地反应过来，“你的病好了？”
“一个月前就好了。”
“那你为何不告知我？”
思月把胳膊架在他肩膀上，撒娇说：“不舍得啊。你把我照顾的那么好，要是我说病好了，你就不天天陪我了。”
高秉烛手上一用劲，将她拉近自己：“好啊，看我怎么罚你。”
春风桃李花开日，芙蓉帐暖度春宵。
尽管高秉烛刻意把动作放轻，十分温柔，但对于第一次的思月来说，仍疼的受不住，慌乱间她环住他的双臂，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。高秉烛只是在她耳边闷吭一声，并无多的言语。待这股疼劲渐渐过去，她慢慢松了口。
汗湿的额头贴上她同样满是汗珠的额头，他轻笑道:“夫人有罪追过的性子还是没变。”
这一口确实咬的狠，伤口还在往外渗血，她急忙扯过被角，轻轻擦了擦:“我不是故意的，还疼吗？”
他贴着她的脸滑下去，轻咬了下她通红的耳垂，声音充满懒散:“这话该我问你吧。”
思月别过去头:“你别说了，我快害羞死了。”
高秉烛又将头低了低，靠近她脖子处:“好，我不说就是。”
他像一头刚睡醒的懒狮，在她脖颈间蹭来蹭去，结果越蹭越饿，随性一口接一口直接吃掉。思月连连求饶，他才吃了个半饱，无奈停下，一把连人带被子裹进怀里睡觉。
初春的天气最阴晴不定，早上还晴空高照，傍晚便阴云密布，下起雪来。高秉烛突然被圣人唤去问话，晋王也在，三人一直谈到深夜。
晋王城府阴暗，心思毒辣，高秉烛一向不爱曲意迎合这种官僚之人，可武攸决入狱之后，为保护思月，他不得不时刻提防晋王。
思月性子直，定看不上晋王，人情世故方面还要他来解决才是，他曾答应过武攸决，不会让思月受半分委屈。
所有的风雨冲他来就好，思月只需要做那个任性善良的小娘子。
金殿内，晋王话里句句设套，一点一点将他往死角逼，圣人还在旁边，高秉烛每一句话、每一个动作，甚至每一声呼吸都不能出差错。头脑急速谋划之余，薄凉的亲情又给他一心痛。
他觉得那晚难极了，明明是一氏同族的血缘，却被活生生断骨挑筋地撕裂开，用谎言、算计、虚伪来填充，晋王何至于处处致阿月于死地？
大殿中的两个时辰，像过了几个百年一般漫长，全世界都与他为敌，他一个人对抗这千军万马。从宫中出来，他小心翼翼地和东川王匆匆会面。
子夜已过，高秉烛精疲力竭地踏进家门，浑身上下，不仅是身体累，心中更累。
抬头看去，四下皆黑寂无声，只有面前的房间溢出明亮暖暖的灯光，温婉有力。
纤瘦的影子映在画窗上，影子的主人不时左右摆头，不用猜也知道，思月在看卷宗。炉子里的火一定正旺，因为他闻到了飘来的牛肉粥香，还有浓郁的酒味。
眼睛湿润了一下，高秉烛的心似被烤化的焦糖，一层层化开来，他忽然觉得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，而且过得还不错。
方才生活抛给他的一切难题和压力都不算什么了。那一刻，所有的痛苦、压抑、生与死的差之毫厘都化为此时的轻松，他感到一股力量从内心深处涌来，源源不断，永不枯竭。
风雪夜归人，有人在等他。
不论天崩地裂、山崩海啸，思月永远都在等他，等他回家。
想到这儿，高秉烛加快了脚下的步子，奔着幸福而去。
【全文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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